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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,跑的比兔子還快,有的人甚至騰起了雲霧逃離,因那人說酸話最大聲,格外害怕被收拾。

三師兄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誰,此刻他的目光讓人脊背生涼。

弟子們哄散,還剩了些女弟子巴巴的望著容隱,他收回目光,伸出白潤的手掌,阿清怔了怔,慢慢把小手放上去,他們十指相扣,沿階而上。

女弟子們仍然覺得容隱是因皮囊才看上的阿清,她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小話,除了出師的弟子,一般不會有人離開須彌山,佛之大道最難修,一點也間斷不得,因佛陀老祖在此,他們吸取的學識十分廣袤,每日早課,佛陀都會結傳密密麻麻的梵文印在空中,弟子們沒有一個偷懶,都會盤腿而坐開始修煉,早課一過,便會修煉自己的那條道路,劍道有之,火道有之,水道亦有之......

阿清把頭靠在容隱肩上,悶悶道:“你是因為我的樣子像昭華,才喜歡我的麽?”

容隱的手摸索到她纖細的腰上,想了一會兒,道:“不要問我你與昭華的問題。”

阿清揮開他的手,雙手抱前,自己走自己的,容隱扣住她的後頸,低頭吻住那雙柔軟的唇瓣,舌尖探入她口中,輕輕柔柔不曾用力。

躲在樹木後面的弟子睜大了眼睛,這是繼昭華師姐之後,唯一能碰三師兄的人,這小狐仙在他們看來頗為配不上容隱,見她是只赤焰狐,勉勉強強湊合吧,有人調侃道:“三師兄可真喜歡狐貍。”

“你不也是狐貍麽?上去試試。”

“人家是赤焰狐,我只是紅狐,比不上。”

“她還比不上昭華師姐呢。”

“昭華師姐集天地混沌所生,純正的神族,是個傳說。”

“我一直以為容隱大人是個傳說,今日見了,死而無憾。”

“咦?......你不是山下的弟子麽,下邊涼快去,這是你能來的地方麽?”

“師兄,別兇嘛,人家就想看看容隱大人。”

.........

走到哪兒都能有貶低阿清的聲音,她甚是無奈,跟在這樣一個人身旁,註定不能清凈,容隱通常不會同旁人計較,除非正面相迎。

阿清白皙的臉泛紅,她跟著容隱繼續往上走,道:“走的好累,要不騰雲駕霧上去?”

結界內有了一點靈力,她試圖聚攏雲霧,沒成功,容隱道:“我背你。”

他緩緩蹲下,一塵不染的長袍垂到地上,阿清輕抿朱唇,眼睛彎彎如月,她趴到容隱的背上,四面八方羨慕妒忌的目光直射她,阿清覺得後背涼嗖嗖的,在這裏,她的修為只能算弱的,除了山底下的弟子與她無異,上面的弟子修為都在她之上,佛陀老祖的弟子豈非聖賢?

到頂後,容隱將她放下,這裏的靈氣充裕渾厚,阿清閉眼吸收了許多,睜眼後看到一襲青衣的洛璃正在掃地,她微睜雙目。

洛璃向容隱道:“三師兄。” 阿清硬著頭皮叫了洛璃一聲前輩,容隱沈吟了一會兒,道:“你是關內排行第幾?”

洛璃答道:“排行十二,現在關內弟子統共有二十六位。”

容隱摸摸下巴,微微頷首,他朝阿清道:“你留在此處與師妹磕嘮幾句,師尊喚我有事,你不好進去。”

阿清噢了一聲,覺得此刻很尷尬。容隱自然認得洛璃,當初敖戩在須彌山修煉時,時常念叨他的仙侶,不正是洛璃麽?

幾萬年前他們因敖戩互相見過幾面,敖戩那時很頑劣,成了帝君後才變得成熟穩重。

容隱雖沈默寡言,與相近的師兄弟還是有感情的,敖戩從前最喜去觸碰容隱,無一例外人未到,便被打飛了去,望舒和敖戩很會搗蛋,昭華修煉最為勤懇。

上古一戰昭華堪稱主力與容隱並肩作戰,鏘魃專對他二人下手,危急之時昭華一掌打開容隱,自己差點魂飛魄散,容隱將她帶回須彌山時,日日夜夜不曾休息,萬分專註替她療傷,最後她的元神還是散了,留了一副軀殼存於冰棺之中。

阿清和洛璃閑磕了幾句,她有些局促,這關系挺亂的,但洛璃此人像出家人一般,很和善,說話溫溫和和,阿清的局促漸漸消失。

容隱進入天殿,殿內高深寬大,一派和氣,周圍坐著數不清的佛弟子,佛陀的虛影赫然坐在一朵蓮花之上,他一身袈.裟.赤衣,額頭光滑,雙眼合著,渾身散發著功德金光,虛影微微透明,容隱知曉師尊的真身在須彌山頂的利刃天。

除了戰征之時,師尊的真身會顯露,其餘時間都修養在利刃天,那些小佛祖算是半個弟子,他們一直都會打坐在天殿內。

容隱徐徐走向前,撩開白色的衣擺,跪於佛陀虛影之前,他雙手合掌,然後將手掌攤開平行擺於地上,虔誠的磕了一個頭,攤開的手掌翻成手背,他緩緩起身,跪坐在蓮花軟墊上。

當年父母將他托付於佛陀,他資質上好,佛陀按規矩考驗了一番,將他收為徒弟,容隱起初是想拜菩提老祖為師,菩提世尊不拘泥一門一派,百家皆通,三百六十旁門,本事廣袤,可惜菩提已死,他只能惋惜了。

關內的弟子,每日早課都會選一個蓮花墊,跪坐於此修煉。

容隱沒有出聲打擾師尊,佛陀無數光年之間封印鏘魃數次,道行早已透支虧空,真身養在須彌山,諸位佛弟子結梵印養著佛陀的虛影,透過虛影傳於利刃天,日日夜夜沒有間斷。

佛陀老祖的好友菩提老祖正是因結封印虧空而亡,冥魔始終是六界的心腹大患。

數萬光年之間,兇獸魔獸、混沌神族,雙方損失慘重,死的死傷的傷,遠古之戰最為激烈,女媧,盤古,炎帝,共工等人都死於遠古,只剩如今少量的神族,玉帝屹立長河,心中何嘗不悲涼。

容隱回想起當年昭華師妹與他的點滴,他與昭華的情,是在菩提樹下產生,她喜在菩提樹上打瞌睡,有一回,容隱恰好路過,昭華睡得太昏沈,墜落下來,他鬼使神差上前一步就接住了她,那時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,氣質十分脫俗靈動,那張睡顏忽然就令他怦然心動,特別是她睜眼時,眼中的慌亂之色讓他覺得有趣,那是容隱第一次見昭華穿白衣裳,往後再沒有了......上早課時,昭華時常偷睜眼,伸手輕捏他的臉龐,接著捂嘴偷笑。

容隱嘴邊勾起淺笑,佛陀縹緲的聲音傳來,“此次,鏘魃快要蘇醒,你協魔帝,妖帝上戰,玉帝那處你們自行商議。”

佛陀眼睛未睜半分,他面前飄著一張符紙,“這是封印,若不能滅了冥魔,將此符貼於他心口,此番為師便不去了。”

容隱接過符紙,收納好,“是。” 他知曉師尊神體未恢覆,所以出不了利刃天,各處的口諭師尊應當都吩咐了,容隱一步一步走出去,騰雲去了空居天,昭華冰冷的屍體完好無損,若不是有冰棺和香火,早該腐壞了。

那張睡顏與阿清很相似,□□卻不同,昭華的發絲散在兩旁,柔順黑潤,容隱的溫情露於眼中,他修長的手指撫過昭華的眼睛,撫過她的鼻子,撫過她的唇瓣。

容隱眼角凝聚出兩滴晶瑩的水珠,順流滑過臉龐,滴在那張蒼白的睡顏上,他慢慢捧起昭華的臉,俯頭貼上那瓣冰冷的唇,終究還是忘不了她麽?......那便不忘吧。

容隱漸漸離開她的唇,理理她肩上的發絲,“昭華,你當年不該為我擋那掌的,我是龍鳳,可以承受,你讓我痛苦了幾萬年,該怎麽償還?”

“你倒好,躺在這裏,對什麽也不聞不問,鏘魃都蘇醒了,你怎麽還不醒。”

容隱握緊了昭華的手,靠在冰棺上,頹然無力,他可以救所有人,獨獨救不了昭華。

☆、陰影

阿清等了許久,容隱還沒出來,對容隱她沒有耐心,這麽點時間沒見著容隱,她便覺得難受。洛璃嘴邊噙著笑,“不然,我帶你去天殿門口,你站在門外偷看便是。”

“可以麽?”阿清揣揣不安,這裏可不是普通的地方,偷窺佛陀老祖,是何等大事。

洛璃點點頭帶路前去,阿清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路過,覺得分外眼熟,洛璃喚了那和尚一聲大師兄,阿清扯住和尚的袈.裟,睜大了眼睛:“圓空大師?!”

洛璃被阿清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,“你怎知曉大師兄的法號?”

圓空輕易脫離了她的手,兩只眼睛笑瞇瞇的,耳垂微長很飽滿,活脫脫的一個彌勒佛,他雙手合掌,“阿彌陀福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多謝當日你幫我歷了劫。”

圓空沒有多做停留,說完這句話,飄飄邈邈的就不見了。

阿清撓撓頭這才回答洛璃,“在凡間輪回的時候,圓空大師替我算命,把自己給算死了。” 萬萬沒想到,圓空竟然是佛陀的親傳大弟子,書上曾寫大師兄是最有資格繼承佛陀衣缽的人。

“沒想到大師兄歷劫還能遇上你,他常說的話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你莫要信,按他的說法,他就是天意。”洛璃繼續往前帶路。

阿清覺得洛璃很溫柔,但打趣起人來,不嘴軟。笙拂的母親年輕貌美,可見其修為高深,否則也不能成為關內弟子。

到了天殿之外,阿清偷偷的往裏邊瞄,並未見到容隱的身影,佛陀的虛影蘊含了無數力量,她斂聲屏氣,不敢造次,阿清回頭道:“容隱不在裏面。”

洛璃往裏仔細看了一下,有些疑惑,轉瞬便想到或許三師兄在空居天,那裏是昭華師姐屍首存放之地,因冰棺,因時空之度,所以昭華師姐的屍體不曾變樣,那裏有三師兄安排的人守護,她曾去看望過受人敬仰的昭華,阿清的確與昭華很相像,若不是當年千位弟子親眼所見昭華的元神消散於須彌山空中,洛璃甚至要懷疑阿清是昭華的轉世。

昭華的元神消散,所以不可能會有轉世,這點所有人都很清楚。

洛璃沒有告訴阿清,只道:“我們還是去原先那處等著吧,三師兄找不到人就不好了。”

阿清點點頭,她悶悶問道:“我同昭華很像麽?” 洛璃一怔,緩緩道:“像,昭華師姐很美,你跟她一樣美,當年她是六界的第一美人。”

洛璃用著寬慰的語氣說,阿清勉強笑了一下,她不想活在昭華的陰影下,美人多了去,容隱為何就不看上旁人,而是選擇了她?答案呼之欲出,她面色越來越難看,移開視線觀賞須彌山的美麗。

周圍湧來一些關內弟子,有男亦有女,他們仿佛把阿清當成了猴子看,“看吧,三師兄找了個小昭華當夫人。”

“真像。”

“柔柔弱弱的,沒有昭華師姐的風骨。”

“美人怎麽總是被三師兄捷足先登。”

.........

洛璃幹脆將阿清帶進自己房內,山頂的房間要舒適一些,飄飄渺渺,幹凈整潔。

洛璃給她斟了一杯茶,“想要不活在別人的陰影下,自我的心態要端正。” 阿清道了句謝謝,抿了口茶,心中的難受一陣接著一陣,這趟來須彌山沒有白來,可算讓她知道真情假意。

阿清推開後墻的窗戶,山下的景色一覽無餘,這便是一覽眾山小了。

洛璃念起經書,盤腿悟煉佛之大道,阿清趴在窗臺上,看著底下繁茂的樹葉,心中酸澀。

千年醋瓶早已打翻,滿身的酸氣止不住的縈繞,她原本以為可以接受容隱深愛別人的事,如今看來,她把自己想的太大度了,在感情之中,她容不得一點瑕疵。

阿清已經與笙拂茍且過,面對容隱時,到底硬氣不起來,她嘲諷一笑,“你怎麽可以愛兩個人......。”

“三師兄。” 洛璃的一聲喚,將阿清的神游拉了回來,她轉頭便看見那襲不染一絲纖塵的白袍身影,他雙眼微紅,鼻尖也很紅,阿清就曉得他哭過,至於為誰哭的,心中有數。

她沒有像從前一樣歡歡喜喜撲到容隱身上,淡然將視線轉移至窗外,容隱徐徐走進,立於她身旁,“在須彌山小住幾日吧,我得去應羅睺的戰,去嗎?”

“嗯。”她點頭答應,看旁人比試也能悟出一些修為,何樂不為。

阿清散漫的坐在草地上,結界之外,是兩道極速的身影,他們從這頭打到那頭,由遠至近,飛得極快,一人身姿魁梧巨大,面容醜陋,左手格外的大,一人身形挺拔,眉眼如畫,渾身縈繞著空靈之氣。

她看得很認真,悟出了一點招式,再加上小和尚們教她悟佛之大道,她很快入了定,這裏靈氣極為充裕,她周身有一股漩渦,不停的吸靈氣,才來須彌山的人都能吸收很多,呆久後就吸收不了了。

“我總想著升成上半腰的弟子,就能去空居天給昭華師姐上香了,如今三嫂子來了,像是看到了昭華師姐一般,這可嘗了我的夙願,我資質愚鈍,四萬年了還在下半腰游蕩,始終升不上去。”

“你不僅資質愚鈍,連說話也口無遮攔。”綠衣女子又轉頭陪笑道:“三嫂子莫把他的話放心頭,你是你,昭華是昭華,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嘛,我最不得勁的就是...其餘師兄弟們緬懷於過去,沒個度。”

阿清覺得耳邊呱噪,皺緊了眉頭,一個和尚呵止住他們:“三嫂子在修煉,你們嘰嘰歪歪的說個不停,讓她心生魔障怎麽是好?!”

這一吼,諸位都閉上了嘴,人多難免嘴雜,打擾旁人修煉是最沒德行的事。

大家看著傳說中的三師兄與羅睺鬥架,竟覺得暢快淋漓,仿若是他們自己在鬥架一般,也不曉得要過多久才能同三師兄一樣,可以和修羅族人肆意的打鬥,他們現在連滅一只惡靈都是吃力的。

阿清忽然拔出蒼華劍,一劍一式的舞起來,這是赤焰狐族的劍法,她沒有學精,此刻天時地利人和,舞起來格外順暢。

諸位睜大了眼睛,“蒼華劍不是昭華師姐的神器麽?怎麽在三嫂子手中?三嫂子該不會是師姐的轉世吧?”

其餘人無語的看著那人,“當年師姐元神散的一幹二凈,拿什麽轉?”

“我曉得這劍如何在三嫂子手中,我是新弟子,知道外頭的情況,昭華師姐活著的時候,赤焰狐族尊她為老祖,於是昭華師姐就將蒼華劍賜給了赤焰狐族。”

“三嫂子長得這麽像昭華師姐,怎麽沒什麽消息傳進來。”

“聽說師姐出師後去外頭時,都是帶著面紗的,所以外頭的人,沒見過她的容貌。”

“我眼下有些後悔來須彌山了,原以為能見世尊,來了這麽久,連三層山都沒上去過。” 關外弟子只能喚佛陀老祖世尊,還沒有資格喚師尊。

“呸,你這樣的人也不知曉是怎麽被師兄們選進來的,這種話也說的出口,多少人想擠也擠不進來。”

他們嘰嘰喳喳的開始吵,忽然神色一頓,肅穆的彎腰拱手:“見過大師兄。”

大師兄幾乎沒有下山過,萬年難得見一次,近來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一次性見了兩位大人物,心中澎湃的很。

若是成了關內弟子,自然不用彎腰拱手了,那時候便可堂堂正正喚一聲大師兄,而不是見過。

阿清專註的練劍,時而看看容隱的劍法,用別人的劍式悟出自己的道。

圓空的眼睛總是笑瞇瞇,生得慈眉善目,大家都喜親近他,大師兄向來沒什麽架子,瞧起來委實普通,但常常飄飄邈邈的就不見了,大家知道大師兄看起來越普通,實力越驚人,不然也不能成為世尊的親傳。

“這是昭華所創的神女劍法,正本在此,要否?”圓空的真身微胖,就差沒有袒胸露.乳。

阿清心癢難耐,想接又不想接,許多人都練過兩三層的神女劍法,都是缺失的糙本,眼下弟子們躁動起來,有一人厚臉皮道:“要,要。”

其餘人全部按著他的頭狂打,圓空呵呵的笑起來,“你沒有蒼華劍,要了也是白要。” 其餘的劍雖然不能和蒼華劍比,但神女劍法演練出來,威力也是極大的。

所有人都盯著阿清,她輕哼一聲,接過了神女劍法正本,“謝謝圓空師兄,這劍法怎麽在你手中。”

這句話問出了弟子們的心聲,圓空飄飄邈邈的又不見了,只留下了一句回音:“從昭華的黑葫蘆裏偷出來的.........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”

每見一回大師兄,他必定要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

眾人仰頭栽到,居然是偷出來的!也是,大師兄自然能隨心所欲的進入空居天,其餘弟子想要去給昭華師姐上香,都得經過門童的篩選。

阿清的手一時繃不住,差點將神女劍法抖掉了,覺得這本劍法格外的沈重,她怕容隱來了不高興,將劍譜舉起來道:“誰要?送給她了。”

諸位才沒有那個膽子接,這是偷出來的,可不是大師兄本身就持有的,“三嫂子還是自己用吧,你接得,我們接不得。”

他們全部應聲讚成,阿清看著手上的劍法扔也不是,拿也不是,忽然劍譜一把被人抽掉,她擡眼解釋道:“這是大師兄給我的,我沒想要,他就走了。”

容隱翻了幾頁,識海中出現昭華的身影,她拿著蒼華劍,行如流水的舞起來,一招一式,清晰靚麗,他沈浸在昭華的麗影中,貪婪的看著。

阿清見容隱出著神,靜靜的站著不言不語,忐忑不安,容隱合上本子,遞給阿清,“既是大師兄給的,便拿著吧。”

她吃了一驚,扭捏的接過來。

容隱身上還剩殘留的銳氣,讓人脊背生涼,阿清也想成為須彌山的弟子,可是一旦成為,出師了才能出去,還是算了,向關外弟子偷學點兒也不難。

“你贏了?”阿清隨口問了一句,容隱與她並肩走上石階,這個石階是有限制的,修為低的是不能去上方,除非相差不了多少,勉強能上去幾層,一共有一百三十六層。

而阿清的限制被容隱無形化了,他道:“平手。” 阿清總想問他昭華的問題,可他又叫自己不要問,心中的悶氣壓抑著,漸漸無話可說。

☆、神女劍法

容隱帶她去了從前住的房間,寬敞幹凈,稍稍的華麗,前五名的弟子,住處都很好。

大師兄是圓空,要繼承佛陀老祖衣缽,所以一直呆在須彌山;二師兄是鐘千儀,修煉的走火入魔,成為毒仙,眼下是毒魔,早已被逐出須彌山;三師兄是容隱,出師後在妖界建城;四師姐是昭華,隨容隱將洞府建在妖仙界的上古山;老五是敖戩,出師後接任帝君之位;老六是既明,魔界帝君。

阿清在榻上盤腿而坐,翻開神女劍法,識海中出現了昭華的身影,她的氣質風華絕代,摻雜著一種英氣,周身氣勢震懾萬物,不愧是混沌神族,阿清有一種自卑的感覺,容隱深愛著那樣的女人,她怎麽比的過?

阿清拿出蒼華劍有樣學樣,隨著識海還未消失的身影,一起學劍。

力道不大,她學得很快,招式不一會兒便記住了,一到三層的招式她都學會了,到第四層阿清就卡住了。

容隱隨意斜躺著,形態極其優美,仿若古畫,他提點道:“去外頭與師弟師妹們比試,練熟了,第四層自然就上去了。”

阿清用軟劍挑起他的衣擺,“你陪我練。”

容隱慵懶道:“與羅睺打過一架,有些累,我小憩一會兒。” 阿清失落的哦一聲,擡腳出了門,一出去就會有慕名而來的弟子看三嫂子,亦或是看小昭華。

阿清無奈的很,她東逛西逛,山頂的白玉欄桿透著涼潤的氣息,她坐在上頭,蕩起腿,很是寂寥。

忽然,她身旁輕輕落坐一個月牙色衣裳的男子,此人風度翩翩,眼眸瀲灩,他微瞇雙眼:“我叫望舒,排行老八,你可以叫我八師兄。”

阿清翻了個白眼:“你可以叫我三嫂。” 望舒輕挑她的下巴,“不,我想叫你芄清。”

她顰起眉頭,打開他的手,有些奇怪這人怎麽知曉她的名字。

望舒不緊不慢道:“可要逛逛?我帶你四處看看,盡一盡地主之誼。” 他斜頭看了周圍,確認沒有容隱的身影,放心了些。

阿清凝了一會兒,一語驚人,“空居天可逛得麽?” 望舒微微張嘴,流光內斂,“逛得,只是不大好進,你這番皮囊麽,應當好進。”

望舒緩緩飄起,腳下凝聚了白雲,阿清騰躍而上,望舒唇畔上揚,攬住她的纖腰,快速前進,阿清用拐子猛撞他,腳下的騰雲有些不穩,望舒道:“莫亂動,去空居天,你站不穩,所以才扶了你。”

阿清使勁擰他的手,望舒穩穩的攬著,“再擰我就不帶你上去了。”

阿清吶吶,看八師兄風流倜儻的模樣,應當是個花心的男子,並未多想。

空居天白霧騰騰,仙氣彌漫,守門小童子看起來矮小,實則修為驚人,他們見到阿清後,睜大了圓鼓鼓的眼睛,非天道:“昭華師姐醒了?”

非雲道:“你守著,我去裏頭看看。” 他邁著小短腿,蹭蹭蹭的閃去冰棺前,看到那女子安靜的睡顏,撫著心口道:“嚇死我了,我還以為詐屍了。”

非雲氣喘籲籲的跑出去,向非天悄聲道:“還躺著呢。”

非雲非天叫了聲八師兄,望舒介紹道:“這是三嫂,想來給昭華上上香。”

他們打量一番,將人放了進去,阿清來到冰棺前,爐鼎上是裊裊的香煙,香火絡繹不絕,累積的灰末看起來很厚重,她取了一旁的香,手指捏出焰火,點燃三只香火,拜了拜,插.好。

望舒的神情蒙上一層哀傷,他亦點燃三只香火,拜了拜,“虔心的香火能讓昭華師姐屍首不腐,冰棺也是起了作用,這棺是當年我們幾個師兄弟共同打造的,容隱廢的心血最多。”

阿清心中吃味又能如何?這個死去的女人,為六界而死,身份尊貴,她連對方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。阿清靠近冰棺,探望裏面的那張容顏,懵了片刻,好像是在照鏡子,不過,她的確沒有昭華的氣勢,昭華的面容很有英氣,她們二人的神.韻.迥然不同。

望舒的指尖輕撫過昭華的臉龐,這一刻他身上的風流倜儻蕩然無存。

阿清想望舒會同自己搭話,必然也是因為這張臉了,看望舒一臉深情的模樣,也應該是昭華的仰慕者。

阿清趴在冰棺上仔細看那女子,美得讓人窒息,阿清摸著自己的臉脫口而出:“我會不會是她的轉世?”

說完後,她面露赦色,其實是她心中希望自己是昭華,希望能得到容隱全部的愛。

望舒擡了眼皮,風輕雲淡道:“不會,四萬年前容隱將她帶回須彌山,用盡心血保住她的元神,終究還是散了,因她是混沌神族,散盡元神之時,整個天空都是她巨大的神魂,我們親眼看見她一點一點的散去,像一縷青煙,灰飛煙滅。”

望舒回憶起過去,眼角發紅,他擡起袖子掩了片刻,放手下時,眼中清明。“從前喜歡昭華的人數不勝數,連容隱也對她窮追不舍,我曾想她若選擇了我,也許眼下活蹦亂跳的呢?”

阿清抓緊了衣擺,窮追不舍四字劃過她的耳際,刺的生疼,她一直以為容隱那樣的人,是不會先動心的。

她才發現自己和昭華的差距仿若隔了一個銀河,無論是哪一方面。

縱使容隱說過她是他最後一個女人,現在她想退縮了,阿清知道,容隱不會挽留,她便掐斷了退縮的心思,昭華已經死了,昨天的已成為過去,今日的正在發生,將來的路她可以制造。

望舒帶她騰雲離開,遇到不遠處騰著雲的容隱,阿清的眼皮跳了一下,日光在他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暈,他的墨發垂於兩邊,開襟長袍襯得飄飄逸逸。

容隱捏住她的手臂一把拽到懷內,望舒似笑非笑,說的話引人遐想:“三嫂的腰甚是柔軟,下一回還要去哪裏逛,喚一聲我的名字,我就來了。”

阿清惱羞成怒,“你胡言亂語說什麽。” 容隱的目光攝人,銳利深邃,他不語,把阿清帶回房間,重重的將她甩到床褥上,他靜靜的坐在床畔,聲音低沈:“去哪兒了?”

阿清蓋過被子,置氣道:“關你何事。” 容隱掀開被子,斜頭堵住她的嘴,手漸漸往下滑,四處流連,阿清緊咬著唇,來須彌山的不痛快都爆發了,她狠踹容隱一腳,“滾!別碰我。”

容隱捏住她的腳踝,“我沒生氣,你倒先生起氣來了。”

阿清眼角微紅,裹緊了被子,“我去看你的昭華了,滿意了吧?”

容隱捏住她的腳踝沒有松手,直接連人帶被的抱進懷裏,他緩緩道:“我亦心亂如麻,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麽,我愛昭華也愛你,委實不是個君子。”

阿清擤了下鼻,“那你憑什麽對我若即若離,忽冷忽熱,就因為我不是昭華麽?我知道不能和她比........在你身邊的安定感已經消失了,你開始讓我不安。”

容隱輕拍她的背,溫和道:“是我不好......既對不起她又對不起你。”那雙狹長的眼睛十分清遠,他的睫毛撲閃,不知在想什麽。

阿清瞧見了他的心亂,不再逼迫,順其自然吧,“你...想起我了麽?”

容隱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,“不完全想起......想起不想起又如何,有那麽重要麽?我不是重新愛上你了麽,說來...如今也只有你能影響我的心境,方才見你和望舒一起,心窩子不大好受。”

阿清想要把手從被窩裏拿出來,奈何自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,動也動不得,她撅起嘴,梨渦微深,“我跟他才認識,能有什麽?”

容隱把她放置床榻上,摸索著她的身體,四處輕吻了一番,沒有動作,阿清被勾起欲.火,羞澀道:“怎麽不繼續了?”

“在須彌山做不得這種事,想要了也忍忍。” 容隱眼角含笑,揉了揉她的頭。

阿清滿面漲紅,“什麽叫我想要,分明是你挑火,起開。” 她撞開容隱,穿戴整齊。

容隱也理理衣襟,“不是要練劍麽?我指導你。” 阿清臉上蕩起笑臉,心情好了一些,她拉著容隱去一棵巨大的菩提樹下,“我方才看到這處,地很空曠,又涼快,這裏練劍應該很舒服。”

容隱怔怔的看著菩提樹,這是菩提老祖種下的樹,開了數萬光年,長得十分巨大,昭華當年也拉他來這練劍,阿清的舉動,讓他沈浸於過去,阿清用頭撞了下容隱的頭,“想什麽呢,這麽出神。”

容隱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額頭,“沒什麽。” 阿清舞起神女劍法,每一層有十式,一共有十層,容隱當年是看著昭華親自一點點創出神女劍法的,自然熟記於心,他糾正了阿清不少動作,親自拿蒼華劍將十招十式舞了一遍,他竭力壓制了威力,渾厚的銳氣還是從劍中散發出來,越到後面,劍法越淩厲,淩厲之中帶著柔和,神女劍法的初心,是佛。

所以阿清舞出來沒有那種韻味,她方才被容隱隨意一舞,驚艷的不能回神,更驚艷於神女劍法的巧妙,都說此劍法是六界之絕,昭華天資聰穎,在劍道上悟出了完整的一條道,並且是屬於自己的道。

不像旁人都是學習各種各樣的劍法,混亂雜多。容隱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劍法,名為歸風,位居昭華之下,他是龍鳳,更厲害的是龍鳳掌法,排名第三的便是蛟龍老祖所創的龍吟劍法。

接下來數不清的劍法,每個種族都有,諸位一般選擇自己家族中的招式悟道,沒有的便偷學,還有火道、水道、冰道......都有自己的特點,能從手中借出大自然的無窮力量。

容隱道:“你的天資的確出眾,這麽一會兒時間便沖到了第四層,後面的招式,寸步難行,你不如先悟佛之大道,這樣一來,再去修煉,進程更快。”

阿清張望了一會兒周圍,“我不是須彌山的弟子,這樣算不算是偷學?”

容隱摸摸下巴,神情優雅,“不如你拜我為師,這樣就不算偷學了,也好開脫。”

阿清抽了抽眼角,難不成滿山遍野的弟子都得成了她的師叔?她撅起嘴:“我才不想當那麽多人的師侄。”

容隱唇畔漾起清淺的笑,“我帶你去師尊那處,看看他收不收你,我再同他商討商討,讓你可自由出入須彌山,如何?”

阿清高興的跳起來,咯咯的笑,摟住容隱的脖子,在他唇瓣上狠親一口,“你真好。”

容隱噗嗤一聲笑出來,萬年沒有如此爽朗的笑過了,“我隨口說說你也信。”

阿清這才聽出他方才的話都是調侃,氣的狠捶他的胸口,容隱握住她的手腕,“你一拳頭把我打扁了,如何是好?”

周圍隔得遠的弟子,看見菩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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